惠安石雕的发展更多的是石匠人的付出与辛酸

发布日期:2019-12-10
石雕,人人都能看到它发光发热的一面,但是很少人会想到光鲜亮丽,大气华丽的外表背后,石雕匠人他们的不易与坚守。

惠安石雕,第一批就被列入到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里,这是惠安石雕无比光鲜的外表,但是多少人知道为了这一荣誉,多少石雕匠人因此长期生活在病痛之中,多少外来的石雕工人常年坚守在生产第一线节假日照常上班,多少石雕匠人一天干十几个小时,多少石雕匠人他们殆尽芳华,最终一无所有。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,惠安石雕成就赫赫之名的同时,也让惠安的天空笼罩一片白茫茫的浮沉。

石雕工厂

惠安和之石雕厂

说起惠安石雕,不得不说惠安地区加工石雕的工厂,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,因为改革开放,大量的国外订单需求,让惠安几年内发展了起来,本身依托古时候的石雕文化传承,在市场需求扩大的时候,惠安一举建造了多个工厂,良好的市场反馈,高额的利润,在那个个体户流行的年代,一家家都在院子建立了加工作坊,因为石雕并不需要太多的机械,以人工为主,所以在那个人力成本极低的年代,石雕厂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各个大街小巷。到现在,惠安有数千家石雕加工厂,分布在惠安县城周围乡镇,GDP一半都依赖这些石雕厂家,可以说,惠安成为百强县,这些石雕厂功不可没。

石雕加工厂

和之石雕厂

工厂多了起来,环境自然也就遭殃了,在2016年以前大部分的工厂都是三无作坊,这三无指的是没有实行水切割,没有排气设置,没有换气装置。绝大部分的石雕厂都是采用手工加工方式,直到今天,惠安地区依然大部分工厂采用手工加工方式制作石雕。这种方式最大的问题就是石雕匠人直接面对粉尘,完全没有缓冲空间,高浓度的灰尘如同沙尘暴一样,把工人的全身都笼罩起来。地板上,一天下来,厚厚的石粉如同下雪一般,厚厚的覆盖了整个地面,一阵风吹过,整个车间都在灰蒙蒙的环境中。

灰尘的污染是一个方面,水资源的污染也非常的严重,据统计,在惠安,有水循环系统的工厂不超过百分之十,大部分的工厂加工完毕,含杂石粉的水随着生活垃圾一起排入到沟渠中,石粉中有很多矿物元素,比如硅元素,这种元素人体很难进行消化,自然在身体里面沉积了下来。
石雕厂噪音也是污染源之一,最可怕的是大多数的石匠并不知道石雕可以导致耳聋,耳塞更是没人使用,每年因为石雕加工出现幻听,听觉下降甚至耳聋的病例不在少数。

石雕工具

石雕切割工具

说完石雕厂,我们说一下惠安石雕工人。老李,是典型的惠安石匠,他是一家墓碑厂的雕刻工匠,40岁的年纪看起来如同五十多岁一般,每天都笑嘻嘻地,见到人总是喜欢给人取外号,我大概是8年前认识的,那个时候,他的两个女儿一个还都在他身边,现在两个都因为读书而离开他和他妻子的身边,应该以后不会回来了。
他的情况我比较了解,石雕这一行,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工资高,但是不知道他们上班的时间长,老李他们工厂全年没有休息,如果要休息就需要请假,请假是会被扣工资的,所以,大部分的匠人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都不会请假外出,至于节日,每年五一和十一放假一天,过年放假十几天,但是都没有工资。

每次如果在早上见到他,白天还是洗的有些发白的衣服,到了晚上回来已经变成了全白,头发上,眉毛上,没有剃干净的络腮胡上面都是灰尘。苍老的眼神中藏着数不尽的疲惫,在石粉的笼罩下,双目看起来非常明亮,虽然我知道这只是石粉的映衬,但是依然很喜欢看他的眼睛,如同黑夜中的星星,一闪一闪的,仿佛可以看透了一切。实际上,我知道他看不穿,因为他还在继续。

惠安石雕

石雕石匠

他说,石雕干了二十多年,其他的都不会了,出去给人打扫卫生,都被嫌弃,只能继续回来干这个。不继续还能干嘛?或许他并不是看不穿,而是看穿了一切,也是枉然。
去年年前的时候,他就开始经常的咳嗽,在一个咳嗽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,他迫不得已去了一家医院,发现得了肺结核,开了一些药就回来了。问道为什么不早点去,他说,没有医保,去看病贵。

今年年头,过去找他的时候,已经转职了,变成了一个管理,说是管理,其实是质检,主要用米尺测量加工出来的部件尺寸是否正确。还要负责为墓碑的构件编号,每天拿着笔,把加工好的构件一件件地标注出来,和图纸部分一一对应。非常的辛苦,因为石头并不是都规整的摆放好,而是要自己一件件地抬起来,然后进行编号,每天就是这么搬搬抬抬,写写画画,富有诗意,不禁调侃他:你好像成为了文化人。当然他还是生活在粉尘之中。
“还能怎么办,四十多岁,没读过书,只会石雕,而石雕又干不了了,每每想起,总是还能怎么办,坚持呗”,他总是这么告诉我。是啊,人生就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马拉松,只要不死,总是要向前,退后可以吗,退后会离目标越来越远,但是目标在哪里,他说“等女儿嫁了吧。我就享福了。”

龙门大切

龙门大切

人总是不满足,因为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目标,他们的目标遥远而庞大。人的幸福,逝去开始,失去的多了,能坚持的就是一种特别的幸福。
说到现在的惠安石雕,他和我说了很多,现代人快节奏让人们对于古建艺术美的追求少了,大部分的石雕人都是为了委曲求全的适应市场的审美,而放弃了本身的艺术文化,石雕他是认为越来越敷衍了,也越来越流程化了。他们当年是根据石头的特点加工作品,现在呢,完全厂家没有立场,全部根据客户的制定,这样加工下去,很多老祖宗的东西都要丢掉了。石雕并不是这样,最少他所理解的石雕,并不是这样。他心中的石雕或许只是他的一个梦罢了,因为他眼前的雕刻刀离他越来越远了。

总结
在现今社会的石雕产业中,很多匠人真的牺牲了很多,如何把石雕做得更好,让石雕文化发扬光大,让这些石雕匠人与粉尘搏斗中的牺牲有价值,或许才是惠安石雕艺术未来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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